首先明确一点,凡是影视这种人为作品,每个镜头画面每句台词都不是无缘无故安插在此的,都是有目的地在表达,尤其像巨人这种逻辑严密连贯的剧,一句台词不光反映当下而是从头到尾都能找到呼应对称,所以不能忽略镜头语言纯凭主观理解内容。

从前往后


(资料图片)

可以看出至此利威尔都还是于情于理都理所当然救埃尔文的阶段,大局当前,艾笠如何反抗都没用。而且利脸上的巨人血也停留时间很长,或许是有意在用利脸上的血量来暗示他的心态变化。

开始动摇在于之后

这里利听到弗洛克那句话倒吸一口气,这个反应可能包含两种意思,一是下意识惊诧你竟想杀了他?!二是重新意识到还有让埃尔文死(解脱)这个可能性,动摇开始了

完全是愣住的表情。让埃尔文就这么解脱太温柔了这个地狱还需要他,但利偏偏是个很温柔的人,到这里动摇就很明显了,但还不至于压过大局观改变选择(于是痛苦加剧…

动摇再+1 

这里也可以看出弗洛克救团长也并不是出于人类大义,而只是利用团长给自己的苟活赋予一个意义罢了,对应此前尤弥尔对克里斯塔说的话

尤弥尔对此是有点生气的。顺便一提利威尔和尤弥尔都是istp,笔者同为istp其实也很不喜欢这种虚伪的大义,披着利他皮的利己(没有否认克里斯塔)。不过好在弗洛克直言不讳,有没有加剧利不想再让埃当恶魔的心情不得而知,应该是有的。

这几句虽然韩吉是说给三笠听的但不知道是不是也对利放弃埃产生了影响,因为在大局利益之前团兵韩本身的感情也是很深的,要说救团一方没有私情也不可能,只是他们的私情很幸运地刚好跟大局利益重合,是占理的一方,主角三人组属于倒霉的理亏(也是挨骂最狠的点)。当前情况紧急,但利开盒配药推针的速度都并不利落,对应刚开始没有马上把针剂给艾伦救阿尔敏,说明心有迷茫,但还没彻底改变选择(痛苦继续加剧

这里给出的利视线转移的细节很重要,从微表情心理学来说眼睛向右上方看是正在想象一幅新画面,表明此刻利正在因为艾伦的描述而想象看海的场景(考虑未来)

这一串表情变化其实就是说我知道阿尔敏也很优秀很重要有梦想,我也想你们都好好活着,但是对不起为了当下考虑还是得救团长(继续痛苦累加

接下来人清走了安静了,收集够了多方提供的判断参考开始进入利威尔的个人思想博弈专场

利有记着阿尔敏的梦想,并且他明白看海的梦想是非常简单纯粹的,充满了对未来的美好期望,是最原始不掺杂质的童真与理想,通常人类本能会更向往这种光明。这种向往跟实际利害取舍无关,是生物的趋光性决定的,而选择亲手掐灭这道光的利可见会有多难过。

当时利问这个问题八成也是要为之后的选择索要参考,如果之后要用到这个针剂的人是你,我该怎么办?

虽然对他来说于情于理都该选团长拯救人类,但在这层理所当然的最简单选项之下还潜在一种思考,就是选埃尔文真的就是绝对正确吗,他真的适合继续活下去吗?

与阿尔敏相反,埃尔文这条线沉重黑暗得多,看地下室证实真相与其说是梦想更像是执念,其中充满了害死父亲的负罪感和背后无数人命的负重前行,这种支撑人活下去的近乎病态的执念不像一个爱好那样玩腻了就能换个新的继续玩,不管从刻画还是情理上看都充满了唯一不可替代性。并且对于之后的打算是不知道,在当时的语境下可以理解为暂时没有新目标动力,这是客观交代埃尔文未来的不确定性。唯独能确定的一点是↓

此时出现了非常重要的一段话,肯尼这段话可以说是贯穿了巨人始终,主旨般的存在。不难理解这里安插这段是想呼应埃尔文,表明你实现梦想之后没个新目标撑不下去的,只会被越来越多的人命和沉重的道德责任感裹挟,被动地为了人类大义活下去。埃尔文本不是这么无我的人,而“新的梦想”在当时的信息差下也很难生成(毕竟他没有多余的爹可以让他再负罪一次)普通的目标则难以撑起团长一职的重量,更不用说埃这任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拿人命堆的。很多人不接受不承认这个解读,但如果不是想表达这个就不会突然安插肯尼的话。

还有一点就是利威尔的针头已经抵到埃胳膊上了但没有马上扎进去,说明他还!在!纠!结!只是缺少一个【契机】去下定决心改变现状。

利已经想到出神了,到这他还是没有彻底放弃阿尔敏(持续痛苦中)回忆里的阿尔敏满眼是期待的亮光,脸上还有可爱的红晕,展现了向往大海的纯真孩童一面,这里交代的阿尔敏的台词也很关键,“不止这些”

然后就是举手了,这里个人认为并不是埃主观意识要拒绝利,只是对真相执念太久太深已经刻进思维形成了潜意识,才会在走马灯状态失去理智控制后无意识做出最本能的反应。这只是本能,不是主观,不代表埃主动拒绝利,也不代表他还没放弃梦想。他主观上已经释然明确放弃了,举手不代表他的主观意志。

到此为止敏和埃的画面反复出现也隐约让人感觉到对称,“不止”与“止”,光明与黑暗(指处境),理想与现实,后浪与前浪,充满希望的笑脸与充满压抑的愁容,刻画的指向性已经很明显,让人想延续前者结束后者。

再次出现的两段话连起来基本明示了埃现在适合放弃梦想去死,而如果实现梦想,就会失去目标撑不下去,徒留痛苦。

埃这几个很绝的表情变化表达完了他的心态过程,从质疑自己只是在幼稚想像的不稳定状态,到利单膝下跪跟他约定后释然稳定下来,转换成语言就是谢谢你,有你这个心意我就可以安心坚定地放弃梦想冲向死亡了,心理压力一下轻了不少。这个对话结束也算团兵体面又平静地道别了,也是影响利最后改变选择的很有力因素,也就是【契机】。

然后就是长达几秒的沉默,镜头没给出眼神刻画,说明此刻角色在打新主意了。刚才利经过两难抉择的折磨后随着埃这一举手痛苦达到了顶峰随之爆发,打碎了之前的选项直接切换了一个新的思维,选项彻底从救阿尔敏还是埃尔文变成了救埃尔文还是不救埃尔文。利虽然一直都是凭理性权衡利弊后做出行动,但作为阿克曼的危机意识(+istp前三功能TiSeNi组合)注定了他的直觉也非常精准,当一些事无法用对错判断也无法预料结果时会跟随直觉,况且一直以来的经验表明有时候就算绞尽脑汁地思考权衡最终得出的结果也并不一定好哪去。比如现在,虽然不确定埃死了他会不会后悔(看打针那个磨叽样也不像),但直觉告诉他现在救活埃一定会后悔。其实好好想想错过了这次牺牲机会以后就很难再有其他正当理由,也就是埃想死都死不了了,还不如现在死了得了。

此时的埃正因为失去了理智控制,回光返照般回到了他本来的面目,这才是真正的埃尔文,没有任何烦恼负担影响,不是迫不得已踩着尸堆前行的恶魔,只是个坐在教室里求知的单纯少年。而当他醒来后不管能不能实现梦想,都改变不了回到人间地狱越走越沉重的结局,注定是死了才能解脱。

所以利为此放弃了人类大义,凭借对埃的私情让他停在了真实面目,留在了那间教室,保持在了最美好的年华。

这个想法甚至很像神圣的母爱,别人都只看重你飞得多远,只有妈妈看到你飞得多累;你终归只是个求知的孩子,妈妈怎能忍心再看你出去受罪;跟卡露拉不让艾伦加入调查兵团的原因一样。没有泥利威尔的意思,这个想法实际上就是爱人的时候共通的,而利对埃的私情甚至超过了拯救人类,并在“为人类献出心脏”这条唯一合理且光荣的路上送他解脱,堪称深爱。

这么复杂细腻的一段思想博弈显然外人是认识不到的,利只选了最好解释也最容易理解的理由,更深层的他自己也解释不清(……)但也并不完全因为私情,毕竟在插入阿尔敏的画面之前利一直是于情于理都理所当然选择救团长的状态,所以个人不认为利在这里是意气用事,他依然是经过权衡的,只不过对他个人来说埃尔文的自由更重要。再者利威尔本来也不是走人类大格局路线的人,他只是不想看在乎的人们痛苦,他巨就没几个是真正走人类大格局的,各有各的私心罢了,人类本就如此。埃就是了解利的性格和精准直觉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才会把选择权全权交给他,某种意义上与其说这是利选的不如说是埃让他这么选的,或者说就是埃自己选的。

当时的弗洛克显然无法认同这个解释,所以利的声优神谷浩史说音监是让他用百分百的温柔说给埃尔文一个人听的(出自小野神谷谈巨人第55话 白夜 本文分析也参考了二位的想法)。埃像是听到了,最后的表情没有不甘,比当初听完利说话后去世的下属还平静安详,如果不是脸上有伤真的像睡着一样,终于解脱休息了,走得很体面。谁能忍心把这个熟睡的孩子再叫回地狱呢。

但是同样对称的是下属听到了最后他发的誓,可埃尔文没有撑到最后,是利对埃的一大遗憾。

所以利痛上加痛,一句约定最终升级成了新的执念——杀猴,也印证了那句谁因你而死你就要替他继续走那条路(忘了原文了大概就这个意思)。利原本没有那么在意地下室,但到地下室门口甚至比艾伦还更早走下去,踢门也踢得刻不容缓,可以看出他很重视埃尔文的执念,迫切替他见证真相。

顺便说这句,在阿尔敏说自己是团长的替代品吗的时候利否定了,其实意思是你不是任何人的替代品,你就是你,做好自己不要辜负同伴和自己就够了。给足了阿尔敏作为一个独立个体而不是xx继承人的尊重。只不过表达技巧比三笠还令人遗憾(

以上是个人通过动画内的表达手法做出的分析解读,再扯几句跳出动画外从讲故事的手法上分析作者会这么写的原因。

其实从讲故事手法上埃死敏活反而很正常,因为文学作品乃至人类思想向来是前赴后继后浪推前浪,年轻人才是未来希望,或者说这就是生物进程的规律,很少见有救大人死小孩的,例如流浪地球2里年轻人坐下50岁以上全体出列(而且阿尔敏如果真死了可能会被欧美那边的未成年保护法狂热拥护者举报…)。从这点看其实谁死已经很明了了,利对埃的私情也是作者为了冲淡死长官救小兵的不合理性才设置在这的(但不全是为了这个),只是铺垫得还不错所以不显生硬。

从观众心情的角度看可能埃和敏各自死在前面两集还让人好受些,白夜的两难抉择摆明了是折磨人的,但真就这么简单地死了反而少了很多意思,利威尔一直以来的选择如果只需要遵循逻辑或利弊也会失去色彩,就是这些人性的矛盾冲突才造就了白夜神回。而且从后期发展看巨人这剧对人们“实现梦想”后的走向描写得并不乐观,几乎所有实现了自己梦想的人要么从此失去主动性要么深受打击怀疑人生,那埃尔文倒在追梦的路上反而可能是最浪漫的结局,依然保留了那份希望而非面对现实越来越绝望,相对其他角色而言走得非常体面了。

再就是老生常谈的晚节不保的问题,巨人的主角团每个人到后期都逃脱不了非议,埃尔文自然也不是真的全能神,他照样也解决不了这种世纪难题,犀利的观众就更会觉得他崩坏无能;而现在他倒在了面对这些问题之前,成为了人们心中的白月光,因为留给了观众巨大的想象空间反而成了被造神的那个,保住了尊严。对比被爆骂的阿尔敏和韩吉众,可以说是待遇非凡了。

另外关于利威尔”无悔的选择“这个主题,个人并不认为是什么“无法后悔的选择”“选择题全错”,这种解释只会显得“无悔”是自欺欺人的阿Q精神,完全不符合利威尔的意志。这个主题包括整个巨人要传达的主旨一直都是谁都无法预料结果,没有绝对的对错,只要不愧对本心那无论结果如何都是无悔的,“坚信自我即为正道”。不后悔就是不后悔,而不是后悔也没用才不后悔,利威尔本来的性格也就是一切选择自己承担,遵从内心对得起他人即可。当然可能很多观众心智还没成长到能体会何为无悔的阶段,也不怪他们想不开还替利威尔想不开。而“选择题全错”这种评价纯属傲慢且短视。先不说正确答案到底存不存在,一个选择,只需要遵循逻辑/利弊/道德才是最轻松无趣的,显然利威尔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真性情的人并不会像程序一样执行单一指令,人类不是做题机器。

他可能不是正确的,但他一定是自由的。

最后借用一首诗歌作结尾

尘世上那些爱我的人,想方设法拉住我。你的爱就不是那样,你的爱比他们的伟大得多,你让我自由。

——泰戈尔《自由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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